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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我發現我可以稱得上豬頭一隻‧
一個又一個俊美的男生從你身旁擠過，他們身旁的女伴也像是從時尚雜誌裡走出來的‧
太美了，這一個又一個似乎不朽的青春胴體‧
以為自己垂垂老矣的羞慚從排隊等著進場那一刻便已襲身‧撲鼻而來的香水已經預示眼前的青春男女個個蓄勢待發，屏息等著舞曲奏下的那一刻要迸射光芒‧隊伍太長，我一度因為覺得自己將是裡頭的叔字輩而要鑽地洞遁逃；厚重的黑色鐵門一拉開，蹦蹦響的舞曲隨即洩出，進入目眩神迷的異域雖然稍稍消解了年紀焦慮，看見中年精壯的胸肌彷彿快從緊貼的背心炸開來時，我看看我衰瘦的死白身材，愈發認為我走錯了世界‧
場子剛暖身時，大多數人還或坐或站地抽著菸‧七彩生煙的魔幻場景，太過於俊美以致不太真實的一隻又一隻叼菸的青鳥，那一幕刻在黑白相片裡非常王家衛風格‧
我和朋友與他泛泛之交的朋友們坐成一圈，瞎講些一點意義都沒有的口水‧我坐在那裡，聊不上一兩句就失了話題，只好盡量表現一派輕鬆，不時提醒自己臉上要泛著笑‧挺會哈拉的K可愛極了，不時將話題繞在每一個人身上，不想讓寡言的朋友落單‧他的體貼處處都有痕跡，因為即使初次見面在我要隨朋友返家時他仍然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說，騎慢一點‧
有些餓了，外出買了個超大三明治在暗夜的街上啃了起來‧再回去時場子早已熱哄哄，流行歌曲的舞曲版震得地板轟隆隆響‧我拉著朋友穿過一個個原地扭腰擺臀的舞客來到舞池，地上有些濕滑，是舞客的汗‧隨著熟悉的音樂舞動時半生不熟的朋友也可以互相投遞微笑，作勢拉起朋友的T-shirt要他跟隨身後那位早已忘我撩起上衣的raver‧朋友搖搖他的腰，我們前額的髮已在滴汗‧擁擠的舞池一隻隻舞動的獸，身體觸碰時果真鹹濕，我旁邊那位仁兄眼睛半睜，有人環抱他的腰也不介意‧他們彼此認識嗎？我僅剩的一絲理智之後也陷在周圍鴉片般的氛圍中動彈不得了‧
距離上一次跳舞有幾年之遙，在舞池中著魔卻不需太多步驟溫習‧太流行的芭樂歌成為國歌，突然集體喝唱一聲雙手高舉像完成了儀式彼此認同‧原本就沒章法的舞步後來更是大亂，大家又扭又跳又狂叫，瘋癲在咆哮慾望在蠢動‧美少男的眼影暈眩，美少女的假睫毛在飛，我的熱情也在轉‧
忘了瘋狂多久，七彩球退場舞池一片暗，又甜又哀的情歌開始播放，大家雙雙摟腰，在對方的耳鬢吹氣‧朋友拉我一起跳卻被我推銷出去，晚上剛認識的新朋友禮貌地與我舞了一段‧我後來在情侶堆中瞇著眼睛隨著音樂擺動，瞥見朋友與新朋友抱得好緊，我有些慌張，怕一不小心過於喧囂後的孤獨感會爬上心底‧
跳累了，回到那個不熟的朋友圈坐著休息‧依然沒人與我攀談，小可愛依然穿梭話題中‧又多了好幾個生面孔，那一刻我覺得這樣的交際應酬實在美艷又虛浮‧
離開舞廳已是清晨三點，我騎著朋友的小車緩慢地在謐靜的台北道路滑行‧都累了，他喝酒泛紅的頰與我滿佈血絲的眼瞳道出我們不說出口的寂寥‧晚風吹在臉上時我想著，肉體早已敗壞不具吸引力，腐朽的腦袋更要加把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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