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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開始驟降的夜裡,在心理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聽這首歌,猛然掉下淚來‧
歌者輕輕地吟著,竟也撩撥起那些傷人被傷還有自傷的種種過往‧
就這麼地,輕若鴻毛,撫觸了許多記憶角落的疙瘩‧
青春,如火烈烈‧我往日的青春也在跟著哼唱的同時躍然紙上‧
回憶起大學時期的生澀筆觸,寫給喜歡的人或自己的平信裡的字裡行間都有著渴望情愛的拙澀感‧大學時代,曾與喜歡的人互通電子信件長達一年,那些信件被我列印後嵌入活頁卷宗裡,如今它們不是被我拿來追憶惘然的春潮,而是在一封封書信往返中我多麼真誠地記錄了每日發生的種種,要對於一個喜歡的人訴說生活的百無聊賴,那些瑣碎竟也浪漫起來‧我一邊讀著,一邊訝異自己竟然遺忘了這麼多藏著幸福的小事‧那些在松樹鬱鬱蔥蔥的校園裡腳踩落葉碎碎的聲音如今擲地有聲‧二十初鋃鐺的年少抹上嫣紅,如黃昏向晚步行校園時橘黃色的雲霞,而黃暈的日落總可以當奢侈的背景襯托平凡無奇的我‧
小事在歲月磋跎中被淡忘了,當片段被撿拾起的剎那,有種久路逢故友的驚喜與了然‧
那麼,那些刻意被我安置在記憶某處的人與事呢?
終究要俯身撿起的,它們總躲在不經意的觸媒裡,比如電影,比如車票,比如《愛的代價》‧
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我進入成功嶺體驗類軍中生活‧說苦不苦,卻無聊至極,時間以龜速前行,在軍營中的每日要盼到晚餐後那一段短暫的休息時光前總要耗去大半心神‧休息時光開始後最令人期待的就是班長在講台上唱名信件的主人姓名了‧我那時總不擔心是否有一天落空,因為除了家人朋友同學外,還有一個喜歡我的人每天為我寫信‧
「你到了那裡撥空告訴我幾營幾連,我每天給你寫信‧絕不食言‧」登嶺前他用堅定的語氣安定我對於未知的不安‧信裡都在說生活,信末不忘附上幾箴思念‧是啊,當時在那兒的光頭大學生每個都想要抓攫這想念的翅膀──倏地飛出去‧但在嶺上,我猶記一天午休在鐵床上讀著家人的來信時因為委屈細細地哭了起來,而那個喜歡我的人,卻不知我開始挑剔起他難得的錯字‧
一個月後結束暑訓,我是個負心的大光頭,每天期盼的不是接到他的來電,而是以念力哀求頭髮趕快長長‧他後來靜靜地離開了,也不問我原因,只因原本就未許的承諾找誰討去?
好多人對我特別好,但對於他我則既是愧疚又是陌生‧與他是小學同學,算算我們有十五年沒有見面了───直到那年的年底‧中間從信件的郵遞到電子郵件的問候,他寫信總寫得勤,我一次比一次懶至終無音訊‧過程中也有失落,卻不知什麼樣的力量使得他總可以再次提筆再次期待再次落空‧於他,我是親切的;於我,他的親切卻顯得陌生‧終於,他在信中堅定地說,我們見見面吧,不然說不定未來機會更是渺小了‧
當天,我因為前夜熬夜到天亮,中午見面時活像個鬼‧在餐廳裡,彼此拘謹,他的眼睛卻老盯著我瞧‧我的雙眼飄忽飄忽,在餐廳東西南北的裝飾上游移‧我也不特別丟話題,無語時就靜默吧,同學也習慣了我這個樣‧但彼此的靜默他的目不轉睛我的冷森都讓空氣愈發凝結‧他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送我,我接了後不久提議出去晃晃吧‧晃到學校去,拉了好同學加入喫茶,他發現了我的為難,也察覺了我有時的不知所措‧
太久的別離,對於他的記憶停格在一起跳橡皮筋的光影中‧他與我的臉都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只是當他一說話,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被拉得好遠‧好遠,我有些覺得他染污了我的童年藏票而生著悶氣‧我仍然維持有距離的禮貌,他在臨上火車時失落在表情上全洩了‧
別離難,難相見‧
他他他他他,我‧
傷人者也被傷還有自傷,像是熟爛的情愛小說末,每位主角的心都渴望上岸‧上岸前,必先漂泊‧
而我的小情小愛終將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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